半十

无趣的人

【瓶邪】知情人

老吴的生日被关在学校,没来得及写生贺,赶紧补一篇……没想到这么点情节写了5000+

同学聚会梗。第一人称,原著里提到过一次的妹子视角。

原著背景,表现得不明显。

cp是瓶邪,但是哥的戏份不太多……有点偏向吴邪中心吧?

“我”对吴邪有些好感,不喜欢的姑娘们注意避雷。




知情人



他到得晚了些,热菜已经开始上桌了。门一开整个房间的人都朝那个方向望过去,他扶着门把,一时受到过多的注视,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说“抱歉来晚了”。

看清他的样子我有些惊讶,没来得及开口,很快就有人认出他来,声音挺大:“诶是吴邪吧?这么多年没见怎么一点都没变!”餐桌旁的一群人本都还在努力回忆着,支支吾吾说不出名字,话音一落便都热闹起来:“真没怎么变!”“我记得吴邪当初成绩一直全班前几?后来是去的Z大吧?”“啊差点忘了当年我们还一起跟六班打篮球赛!”……

他回了几句,似乎有些应付不暇,班长就站起来让大家先停一停,说道“受欢迎这点也没变”,便在一片笑声中带他到一桌男人中间坐下了。

很快我们女同学这桌就有人探头过去:“吴邪你怎么保养的?怎么看起来和三十出头一样?”

“男人有什么好保养的,娘们唧唧的。”说话的是个有些中年发福的老同学,我已经记不清他的名字,只记得姓励,分班前好像做过一个学期的历史课代表,大家也就老历老历地叫了。可能是觉得老历说话不太好听,坐在吴邪旁边的赵姓男同学马上笑着大声道:“咱小吴那就是脸嫩,要什么保养啊,高中里大家不都是一样早起毛巾抹把脸就去上课了?”老赵应该是已经喝了点酒,脸涨得很红,说着还搂上了吴邪的肩,用半桌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和他说起“我还记得有天老李偷偷拿了他后桌女生的面霜”之类的话。吴邪倒没流露出什么尴尬的神色,笑着回了他一句什么,也不显得生分,那同学又大声笑了起来。我回想了一下,他们当初大概是舍友,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保持联系。

我一个星期前得知高中同学会的消息,硬是在电话里应付了五分钟才想起发来邀请的同学是谁。提出主办这类活动的无非是那些“事业有成”的老同学,试图寻找机会不露声色地炫耀自己停在门口的名车或是腕上的名表。一群人聚在一起交流交流现状,互相吹捧一番,又有意无意地聊聊八卦也就结束了。我本想找个理由拒绝,电话那一头的同学却继续道:“对了你也是Z大毕业的吧?我记得我们班就考上两个,那个吴邪,对对对就以前那个坐后排的人缘挺好的男生,你们还有联系不?方不方便帮忙也叫一下他?”

我那时才想起这个和其他的四十几个名字一起变得模糊的姓名来,也不知怎么想的就答应了。其实毕业这么多年,大部分同学都杳无音信,吴邪也不例外。只记得大学刚毕业那会儿听说他留在杭州,因为家里的原因在西湖旁边开了个小店,我还半开玩笑地和其他人说了句“可惜埋没了Z大建筑系的高材生”。

我没想到在我翻遍通讯录拨通电话说明情况后,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我问他是不是还在杭州,他说他现在住在福建,不过正好没什么事,回杭州一趟也很方便。随后就是一些客套话,却也不让人觉得生硬。

可能因为打电话时想到的都是他高中时的样子,他刚进门时我并没有发现什么,稍后才意识到,那实在不是一张四十多岁男人的脸。他看起来确实只有三十岁左右,坐在头发稀疏的老赵旁边显得格外年轻。我想起高中时又一次一起值日,我对他说“你的脸看起来很安静,让人看着不烦”。现在想来,我当时大概是对他有些好感的,说这话时心跳得很快。但他似乎没往那边想,只是停下拖地的动作看了我一眼,稍显惊讶地说:“你这算是夸我?”
    “嗯……”
    “那谢谢夸奖啦。”他那时候应该是笑了。

二十多年过去我还能记得他笑起来的样子,应该不是出于那些暧昧的心思,而只是因为他的笑容很纯粹,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在那之后我没再说过那种话,大学里偶然碰见过几次,也只是寒暄一下,没有多交流。而如今大家再见面,除了少了几分学生时代的青涩感之外,他确实给我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好像所有人都变了,当年在运动场上第一个冲线的男生有了啤酒肚,曾经为青春痘苦恼的女同桌化着浓妆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有吴邪像是从遥远的时光里走出来的。

提前来的人早在聚会开始前就把那些俗套的问话结束了,该吹的牛、该交换的名片也都已完成工作,这时主办的同学老俞过来敬酒,环顾一圈,便把枪口对准迟到的人。

“这么多年没联系了,不知道当年的学霸如今在哪儿高就呀?”

“学霸不敢当。”吴邪笑着和他碰杯,那笑容却和之前很不一样,更像是生意场上的人谈话时惯用的表情,把冷淡和客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前些年做些古董生意,这两年休息了一阵,在福建找了个小地方住着,环境挺好。”我这才看出大家步入社会这么多年,他终究还是变了一些的。

相比之下老俞笑意里的鄙夷毫不掩饰:“哦,我是做投资的,一年收益到手上也就剩个百来万吧,相比之下,听说古董这一行可很赚钱啊,吴老板这是赚够了,去什么好地方度假了?”他边说边打量对方的衣着,也不知得出了什么结论。他这个眼神我在过去的一个多小时里见了很多次,始终觉得不适,也便不再看向那个方向。

“只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而已。”我听见吴邪说道,背后那桌又响起一片嘈杂的说笑声,直到吴邪笑着一一答复“真的是几年前还不通水电如今连WiFi也没有的小村子而已”“对,这两年不做生意了”“在村子里挺好的,没有很不方便,习惯了就好”,那片火力集中的嘈杂声音才慢慢轻下去,十分默契地齐齐从这人身上绕开,转向别的话题。

之后又是一桌一桌轮着敬酒,我端着盛果汁的酒杯到那一桌,正见老历给男人们递烟,最后一个递到吴邪那里,他只摆摆手说:“谢谢,我戒了。”

“当初不都还蹲艺术楼后面偷偷抽的吗,怎么这就戒了?”

他笑答“家里人管得严”,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想不到还是个妻管严啊”“小吴你啥时候结的婚怎么都没请大家喝酒啊”“人家姑娘家的终生大事不至于连个酒席都舍不得花钱办吧”。他难得显出几分尴尬来,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说他们两个人都愿意低调一点,领了证就好了,抱歉欠大家一顿喜酒。

“那是,咱吴学霸多讲究艰苦朴素的精神啊,领了证就是法定夫妻了,哪像我们还要大张旗鼓铺张浪费啊。”老俞说着大声笑了起来,稀稀落落也有几个人跟着附和,很快又纷纷抱怨起自己结婚时婚庆公司如何坑钱。吴邪倒是神色如常,淡淡地退出了话题中心,低头看了看手机,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我们这一桌都是些女同学,说的无非是丈夫孩子如何如何,谁谁怎么做的护肤。全桌只有我和班长没有结婚,很多话题不能、也不想加入进去。我又尝了几份老俞力推的“指名让这家酒店特聘主厨做的招牌菜”,便借口要补个妆走出房间去了。

走廊里的空气清新不少。我去了趟洗手间,也不急着回去,只慢慢沿着走廊踱,快走到尽头时才看见那个靠窗站着的人。我确信不会认错,他穿得很简单,就是这个季节的高领毛衣休闲长裤,在一群名牌西装中间格格不入,或许也正是老俞那鄙夷眼神的来源。我叫了他一声,他回头看见我,似乎稍微思考了一下我是哪位,就露出学生时代的那种随和的笑来,也叫了我的名字,说谢谢我还记得邀请他。我问他:“不和同学们再聊聊?”他摇头,没说什么,意思大概是谁都心知肚明。我也不再保持拘谨,笑问他是不是故意把自己说得那么清贫穷苦。这次他直接笑出了声,说:“那倒不是,说的都是实话,但现在这样更方便不是吗?”我点头,心想这点上我们倒是一样的,但很快似乎无话可说。他好像习惯了沉默地和别人相处,气氛并不尴尬。我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他:“其实你没结婚吧?”

他好像稍有些惊讶,也不否认:“怎么看出来的?”

“就是感觉。”我含糊地说,想起刚上大一的时候在学校里遇见他,还假想过哪天看见他牵着哪个女生的手在Z大的湖边散步会是什么样子。

他又笑了笑,没有看我,而是看着窗外。我意识到那个笑和之前是不一样的,或许是想起了关于另一个人的一些事情,像是有幸福,又透露着失落。也是这时候我才发现,尽管容貌上看着年轻,他的眼神其实很沧桑。

我想他是有故事的。

“但你有恋人了吧?”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担心气氛会不会变得尴尬。

但吴邪却很坦然地点了点头:“有。”又补了一句:“可能不算是恋人……我们认识很久了。”

我无法说出这时候的心情,但至少有一部分是好奇:“为什么说不算?”

他又笑了笑,我说不上是不是失落的意味更多。他好像是下意识去摸烟,摸到口袋才想起自己已经戒了,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

“都不是你女朋友还管你抽烟?”我觉得这个玩笑开得实在不算巧妙,但我总觉得看从他说起那个人的神情来看,两个人至少应该是彼此在乎的。

“我的肺不太好,身边的人也都多留意了些吧。现在也是避着里面抽烟的同学才出来。不过……事情很复杂。”他又看向窗外,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我摸不透他的心思。”

我谈过几次失败的恋爱,想着他的样子一时间想起很多。或许人到这个年龄还能有耐心这样朦朦胧胧地摸索试探也是一件幸运的事,但我不了解他,只能给些谁都能给的建议:“也许说破了更好呢?女人的心思你只靠猜,永远是看不透的嘛。”

他的视线从窗外的夜色回到我身上,那种眼神有些复杂——后来我想到他或许是在考虑对我说是不是合适——这么安静了几秒,他还是微微笑了,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如果不是女人呢?”

我一时怔住。他露出一个“猜到会是这样”的眼神。我慌乱了一阵还是说:“不是女人也一样啊。”

他似乎也没想到我接受得那么快,愣了愣,只说“谢谢你”,语气很诚恳。但接下来的话说得犹豫:“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能有一个机会对别人说出来,我稍微轻松一点。还是得谢谢你。”

我知道这是话题无法继续下去了,便道我先回去了,等会儿抽烟的人少些了,有需要再来叫他。他点了点头,转身背对着走廊,依然望向窗外。

人与人真是不同。我想到。我不知道吴邪这些年经历了多少,但对有些别人汲汲以求的事物,他是真的不在乎。

房间里一群人喝多了,老俞正和几个男同学一起大声地谈论股票,声音越来越高,数字也越来越夸张。老俞的太太也在,挽着他的胳膊叫他别喝了,他还在醉醺醺地喊着:“大家高兴嘛,都高兴!”

女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了几个,我本也想回去,但总觉得还有几句话没来得及说出来,也便答应班长留下来最后一起收拾。除了老高已经喝得倒在沙发上,两桌男人倒是兴致越来越高涨。吴邪当初在班里朋友也不少,最后还是被几个还算相熟的拉回来一起喝酒。他像是缺乏应付这种场合的经验,尽管尽力推辞,还是被灌下不少。又过了一个小时,房间里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一片,偶尔有几位的家人从门外进来,一边抱怨着一边对我和班长道歉,说麻烦我们了,然后把人接走。

我感到很疲惫,准备休息一会儿,便见吴邪靠在老高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阖着眼睛,应该也已经不胜酒力。刚好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正好是他的,他扶着额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却有气无力地又躺了回去。

“我帮你吧。”我走过去,他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只眯着眼睛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我很容易就把他的手机拿了过来,看清来电显示才想起他之前说的话来——“瓶”,这个备注姓名很奇怪,我却直觉地觉得这恐怕就是吴邪提到的那个人。

“喂?”我接起电话,有些不知所措,只抢在对方开口前赶紧说,“你好,我是吴邪的同学,他喝得有些多,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所以……”

对面却似乎并没有惊讶:“嗯。我们在楼下。”

是个男人的声音,清清冷冷的。

“房间号是2305,方便上来一下吗……好的。”

我放下手机,沙发上的人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好像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电话里的男人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出现在门口,他扫了一眼还在划酒拳的一桌人,很快看向这个方向,直直走过来。我一时不知怎么做,他先开了口:“谢谢。”应该是谢我帮吴邪接了电话。

“没什么,都是老同学,应该的。”我忍不住去打量这个男人。他穿着很随意的帽衫牛仔裤,看上去太年轻了。和吴邪不同,他的气质里透露出一种疏离和冷漠,让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再开口。

他俯身去摸吴邪的额头,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吴邪应该是听到了,含糊地嘟囔着睁开眼睛,然后笑着叫了他一声“小哥”。

那是我从未听到过的,很温柔的、甚至有些软软的语气。吴邪应该是真的喝多了,抬手直接环上了那个男人的肩膀。而男人似乎毫不在意,缓缓地把他从沙发上扶了起来。

“要抱吗?”他平静地说。

我愣在一边。

吴邪靠着那个人站稳了,揉了揉眼睛,似乎稍稍有些清醒了:“我自己能走……”他看到我,和我道了别,那个男人站在他身边,也向我略微点了点头,就扶着他出去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先前没说的话来。又追上去,一开口却是:“正好我也要走,需要我送你们吗?”

那个男人摇了摇头:“朋友在停车场等。”吴邪已经又一次闭上了眼睛,脑袋歪在他肩上。含糊不清地又说了一句什么,那位小哥便侧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那个眼神让我知道,我原先想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那时候,吴邪还在疑惑些什么呢?

“你知道他很爱你吗?”我问那个男人。

“我知道。”他原先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来。

“一直都知道。”

我想,一直不知道的,只是吴邪一个人而已。

评论(18)
热度(3539)
  1. 共35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半十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