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十

无趣的人

【喰种瓶邪】White Night 章十九-二十


Chapter.19 突袭


话音刚落,一道夺目的蓝光飞快闪过,伴随着玻璃破碎的躁响,吴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胖子猛力推到一边。

那一刹他的精神却是恍惚的,眼前的画面化为了慢镜头,飞溅的玻璃碴子浮动在空气中缓缓移动,分明的棱角还反射着初晨的阳光,一闪一闪的……只是转瞬便散落了一地。

没有恐慌,他已经出现裂痕的内心世界里此刻浮现出的念头,竟是桌上的咖啡洒出来了没有。

顺着惯性跌坐在地上,他开始用心思考这个问题,甚至没有留意到被玻璃碎片割开的手指尖端已经冒出了一小股鲜红。

“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快跑!”胖子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堵墙而来,他迟钝地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再一晃神,扎进木制柜台里的“蓝色长鞭”已经直直向他劈来。

幽蓝色的赫子……似乎有些眼熟?

“目标就在里面,快!”又听见从破碎的窗外传来的女声,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是上一回“偷袭”自己的人——得出结论的时候,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似乎也不过大半个月,彼时的惊慌失措,却似乎与现在的平静隔了极为遥远的距离,不是时间上的,更不是空间上的。

吴邪甚至没有闭上眼,视网膜淡然地承接了整个完整的过程,他的时间似乎是粘滞的,逐渐放大的画面与擦过空气带来的风,以及突如其来的阻截,不过电光火石间,他所看到的,甚至是尾赫与甲赫之间剧烈碰撞产生的微小火花,都无比清晰地跃动着。

——王胖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面临这样的情况了,在身体里隐藏了多年的赫子凭着本能在一瞬间迅速反应,大片的橙红自肩胛蔓延至整条手臂,勉强抵挡住了突如其来的攻击。然而毕竟经历了多年的沉睡,仅是这一次抵挡,已经消耗了他大半气力。没有新鲜的食物,再强大的喰种也会衰弱。胖子大口地喘着气,忿忿扭头去看那个让人费心的傻瓜,当即就愣住了:

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青年,此刻竟向他微笑着,用口型说“谢谢”。

他一定是疯了。胖子惊愕地想到,吃力地又挡下下一波攻击。心道这下完了,他已经没有能力承受第三次了。

“宁,不要在这个胖子身上白费力气,这次的目标只有一个。”说话的是一个中文蹩脚的外国人,与胖子对峙的尾赫终于穿过破碎的玻璃窗收了回去,胖子脱力地趴在柜台上。抬头就看见剩余的玻璃也接二连三地碎了,三个一身黑衣的人一跃而入。胖子翻身跨过被打烂了大半的柜台,挡在

领头的短发女人面前,她身后跟着两个魁伟的外国人。

“让开。”被叫做“宁”的女人冷冷道,“我们只按命令行事,不想伤及无辜。”

胖子不语,分毫不让。

“哼,”女人又冷笑一声,“他现在这个状态,留在这里也只会招致祸患。我想从你并不希望引来CCG的人吧。”

胖子一惊,慌忙回头,只见身高一米八的青年此刻竟竭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蹲坐在地上微微颤栗。心里一凉,尽管走下旋梯的那一刻他已经感知到了这个人的状态,但他没想到最不希望的事来得那么快,本以为咖啡中加入的几滴血液可以略微缓解,没想到……

在场的几个人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所在,吴邪的左手紧紧攥着右手腕,青筋都隆起了,似乎极力克制着什么。血痕从右手的指尖自上而下蔓延,由于过大的压力几乎流到了小臂。作为嗅觉灵敏的喰种,胖子能感受到在空气里扩散开来的,新鲜食物的味道。对于一个陷入极度饥饿的狩猎者来说,这种诱惑是致命的,即便它来自于自身。

女人却似乎没受到太大的影响,皱了皱眉,对身边的壮汉道:“把他带走。”又转头面对着胖子,面色冷峻:“你也看到了,他克制不了多久。饥饿很快就会吞噬他的理智,再这样下去,如果不给他食物,他会对自己下手。”

“你们他娘的到底是谁?”胖子咬牙切齿,依然不放人,尽管他心里很清楚,女人说的话都不假。

这个瑟缩在地上的青年绝对不简单,天知道这群人会对他做什么。

“不放人?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女人没有任何要回答的意思,胖子只觉得身上火辣辣地挨了一下,就被打到一边,骂了句娘,吐出一口血来。

他吃力地站起身,一个黑衣人已经把人扛到了肩上,青年似乎恢复了几分意识,挣扎了几下,只是徒劳。女人看都没看胖子一眼,径直推门出去了。

胖子不傻,他知道以一己之力干不过这群人,他不会做追上去这种没有半点胜算的事情,只会把小吴害得更惨。一瘸一拐地翻出医药箱,狠狠把绷带在伤口上打了个结。

余光瞥见墙上的钟,他动作一顿,突然笑了一下。

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了吧,有时是一个人来,有时带着他那位同事。

看到吴邪的一刹那他就感知到了,他与那位近来的常客身上,有着相同的气息。



Chapter.20 挣脱


近来张起灵常去一家无名的咖啡店。

看似生意一般,半杯咖啡的功夫,偶尔却能让人有所发现。隐匿在城市夜色中的狩猎者们活动得并不频繁,在这种最具安逸氛围的场所达到一个毫不突兀的峰值。然而其中也不过是些苟延残喘的杂碎,看似平常的举止中有被掩饰得极好的忧虑,时刻面对存亡危机融进躯体的恐惧。只言片语所透露的信息中也大多只是微弱的风声,掀不起太大波澜就已了无踪迹,以至于黑瞎子几度来此蹲踞后很快就丧失了信心。

倒也并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只是黑瞎子生性追求刺激而多出了几分急躁,不同于他,张起灵耐心得多,随着历史的积淀往事越来越久远,总会有忘却往昔痛楚的年轻喰种会有冲动的言行,不经意间走漏了信息,对他人而言或许至关重要,或许无足轻重,而他的工作仅是从中提取出他所需要的部分。

值得留意的是那个胖子——与体型截然不同的细心谨慎,几次接触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洞察力并不输于训练有素的搜查官几分,只能是曾经不一般的经历所带来的。很显然这位店主早已识破了他特殊的身份,正如他也一眼看出了此人血液里流淌的天性。服务性质的微笑底下城府不浅,而张起灵没有揣测他人心理的习惯,他有足够的实力在有所计划之前先一步完成行动,也足可以大胆地忽视目的之外一切干扰。这个胖子暂且没有表露出什么企图,也构不成威胁,也便只是背景里的饰物。只是他能感受到来自这背景幕布里并不多加隐藏的目光,落座起身、举手投足之间都可以受到不动声色的试探。

只是在这个日照充裕的早晨,当他偶遇那个自咖啡店方向而来的女孩时,还是略微起了疑心。张起灵认得那是店中的一位女服务员,此时正是上午七点半,店铺刚开始营业不久的时候,女孩离开了工作地点又不显慌张,必定不是家中有急事匆忙离开,而神色中透露出的思索和未散的疑惑,又让他的直觉判断出女孩应该是被刻意支开的。

下意识地稍加快了步伐,眉峰很快有了蹙起之势。他的各项感官都异于常人,嗅觉自不例外,大概还有半个街区的距离,却已经嗅到了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血液味道,还是新鲜的。

似曾相识,眼前场景重现。


王胖子彻底地包扎伤口,绷带还未扎紧,身体已经快于意识先一步做了小幅度的闪避,只觉得一道劲风擦过耳畔,冷汗就出来了——那是一把通体乌黑的“古刀”,若不是早年的经历让他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恐怕这时候已经命归黄泉了。“他娘的你要干什么?”粗口似乎也是条件反射,只是一抬头胖子就呆了。

“杀你。”冰冷的语调传入耳中,自家小店的断壁残垣之外,一个有如神佛的身影逆着光,暗沉沉的,却被勾出一道金边。

惊恐转瞬而逝,胖子的嘴角带了笑,看着步步逼近的人阴沉的脸色,笑容还是有些僵了:

“这位小哥先别动武啊……都是自家人,自家人……”

“吴邪在哪儿。”深深插进墙体的“黑金古刀”被轻而易举地拔了出来,让胖子觉得它随时都会架上自己的脖子,好在他也有几分“临危不惧”的勇气,大脑飞快地反应过来了这名字指的是谁,没工夫感慨几句人如其名,言简意赅地给面前的人陈述了事情的经过。

那小哥听罢,总算收了刀,面色却变得更为冷峻。他闭目沉思片刻,不知是对谁道:“是裘德考的人。”说着低头察看了满地玻璃碎片,拾起几片带了血的,绷紧的状态似乎略微缓和了些,又喃喃自语:“应该没受重伤……”

胖子又想说些什么,面前那位面貌年轻的小哥已经提了刀径直走向店门。

“救人。”他头也不回,丢下两个字。

胖子稍作犹豫,快步跟上。

这是暂且信任自己了吧。

数年来置身事外,本意再不想卷入其中,如今看来已在所难免。

萍水相逢,只因遇见这广漠天地间少有的心思纯善之人,无论是骨子流露出里的天真无邪,还是冰冷外表下不掺杂质的感情,较之昔日所见人心险恶让他不得不动容,愿搭上这一把手,就此结下朋友也是幸事。


是什么地方这样昏暗?

闪烁不定的顶灯,狭长的走廊,意识恍恍惚惚地,仿佛又回到曾经弥漫着消毒水气息的白色长廊里,怎么走似乎都走不到尽头,只是被封锁在一个越来越狭隘的空间里,寻不到出口。

他明白这是精神上的束缚,然而他挣不开,甚至心甘情愿被禁锢。

相比较之下身体上的枷锁就显得幼稚而可笑。

黑衣人把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吴邪放下,按上头的要求戴上了镣铐,他无法理解这样一个看起来普通至极的青年怎么会成为组织的目标,甚至长期观察直到现在才又一次出手。

他又向关押“战利品”的方向瞟了一眼,很快不寒而栗,他意识到这个人的精神显然不太正常,在湿冷的环境与昏暗的光线中,这个面容和善的青年对他露出微笑。

非常标准的,带点阳光味道的微笑,却与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

下一刻锁链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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