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十

无趣的人

【喰种瓶邪】White Night 章二十五

Chapter.25 止水


吴邪坐在阳台,正对日光,视线过于明亮反而显得模糊。垂在身侧的手松松搭在白瓷砖上,指尖轻轻扫过灰白的纹路,低着头像是在研究那些细小线条的走向。

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也没有人清楚他们存在的意义。

“有些事,我想和你谈谈。”

说完这句话,吴邪倏地抬起头,朝张起灵微微笑了一下。

也许相处久了,这种慵懒的态度也是会传染的。张起灵稍稍失神,只留意到他头顶一撮并不服帖的头发。

阳光下透着浅浅的褐色,摸起来很柔软——获得这个认知的时候,掌心已经不自觉地贴着那人的头顶。自然而然地滑落下去,扫过发尾,滑过后颈,然后是并不宽阔的肩背,停在那里,宛若拥抱。

“好。”收回手的同时做出回应。

张起灵感觉到,这时候的吴邪是不同的。

不同于在雪山上推门而入时与任何一个普通人无异的神情,不同于一片血泊中在怀抱里颤抖的身躯,甚至不同于那遥远的记忆里让他心头一窒的熟悉感。

眼底散落着轻松的笑意,微抿的嘴角却掩藏着太多不曾示人的情绪。

没有想太多,身体前倾,给了他一个极其轻柔的拥抱,绕过身体的手臂几乎没有使用任何气力,只是把人圈在怀里,脸贴着肩头。

就好像已经这么做了千百次。

吴邪没有回应他,表现得很平淡,所谓的“谈谈”,终于还是沉默。

“算了。”轻轻地推开张起灵,他从阳台边缘稳稳当当地跳下来。

有些事琢磨得太久,反而就不想知道了。

“你的头发,是不是该剪了?”

不像是岔开话题,像是突然想到了,就随口说了出来。


张起灵看着吴邪一本正经地从桌边拖来椅子,语气并不强烈地让他坐下,又背过身在抽屉里翻找。这种感觉很奇怪,也许是因为从未经历。

手执剪刀,故作严肃地凑近,不怀好意地在空气中“咔擦”两下,然后又自顾自笑了——他像个贪玩的大男孩,微微弯起的眉眼里都有跃跃欲试的神采。张起灵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任其宰割。

这个屠夫有点儿细心,俯着身子,先是拨弄着他已经覆住右眼的刘海,剪刀的每一次开合都充满了小心翼翼的味道。眼神专注,双眉微颦,张起灵不忍心打断。

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在这个人面前,始终是不知所措的。

无论他是什么样子。

尤其是这样的吴邪,安静温驯得像一只伤口尚未痊愈的小兽。他知道那是陷入陷阱之后防范又退缩的姿态,除了只能装在心底的疼惜,他有抚摸那伤处的冲动。

这个人不该是这样的——无比确信这一点,却又享受每一次接触那柔软下来如水般的眼神。

“大功告成。”就像现在,在他眼前晃了晃已经完成任务的剪刀,为了一件小事极为愉悦的样子。

——这不是原本的你。

——偏偏你就是你。

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实在是极为有限的。

那么原本的你是什么样的?吴邪。


“小哥。”

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被这一声轻唤拉回了现实。

青年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刚刚喜悦的神色,尚未淡下去的笑容有些凄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也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

我更知道,只是在逃避。


张起灵看着从抽屉最底下取出来的诊断书,突然觉得多了右眼视物有些不习惯。

白纸黑字轻叩着胸口,本就是一门复杂的医学,甚至没法做出确切诊断的精神疾病,近似于创伤后应激障碍,反应却平缓得多。

几乎是显露出性格里全部和平的部分,把负面情绪全都堆积在身体内部。

在这样的吴邪面前他几乎是贪恋的,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曾经一起走过却被遗忘的时间,与他错过的那些年月,在茫茫的风雪中画上新的起点。


他想起“初次”见面,那个平凡的、天真的、温和的青年,偶尔露出名为倔强的小小锋芒。不同于眼下让他沉浸其中又隐隐不安的浅淡笑意,那个青年是色彩鲜明的。

这是原本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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