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十

无趣的人

【瓶邪】零分前任(下)

流水账烂尾。

(上)戳我



我当即懵在了原地。

他的神情很平静,没有一丝犹豫或是不确信,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公认的客观事实。我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回应——很多年前淡淡地说“我喜欢你”的是他,一年前用同样平稳的语气说“我是来和你告别的”的也是他,现在突然把我叫到他面前告诉我他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吴邪是他男朋友的还是他,而我甚至无法责备一个失了忆的无辜的人。也许我应该愤怒,但我能做的只有苦笑。

“我就是吴邪。”我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里像他那样不带任何情绪,但说出口,就是佯装得太过拙劣的冷淡。

然而像是看不穿,他波澜不惊的平静出现一丝松动,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迷茫——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尽管竭力想说服自己狠下心来,我必须承认我还是不可控制地心软了。

“你就是吴邪。”他像是在自言自语,“所以你是……”

我很感激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再从他嘴里听见一次那个词我可能会直接崩溃。所幸他只是用打量一个陌生人的目光凝视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从来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在一起几年我都没能研究透他,在张起灵这门课上我还没来得及毕业就被勒令退学了。

“吴邪。”他又念了一遍我的名字,从语气微小的变化中我听得出他像是确定了什么,不再是自言自语,因为我清楚地在他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不该挨那么近的。我想。

他说:“带我回家。”

我最后的防线彻底崩塌了,我知道我没法拒绝他,也知道了自己一路上隐隐期待的是什么。

你就这点出息,起初拿不起,后来放不下。我自嘲。

他忘了,那正好。

我笑了笑,说:“好。”



出院手续办得并不顺利。如果说闷油瓶看起来只是个沉默寡言的青年的话,穿着一身诡异混搭的我反而更像是从脑科哪个隔壁病房跑出来的患者。我费了一番功夫才从医生那儿大致了解了闷油瓶失忆的始末:其实没什么始末,他是被几个陌生人送来的,据说他们在距这里三四个小时车程的荒郊野外发现了昏迷的他,入院时精神状态就不太稳定,据值班护士说,在她打了那个电话之前病人几乎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反复模糊地念着一个词。

他念的是“吴邪”。

我心里一酸。

来的路上我几次想过,也许当初分手的时候就该把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里,这样铃声根本不会响起,我们依然相安无事。但当初好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舍得,好像还在期待着什么,也许是“至少还能做朋友吧”这种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尽管那之后,今天之前,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他现在把这些事都忘了,而且让我知道,他不打算把我只当朋友。

检查表明他的失忆并非大脑器质性损伤所致,于是医生建议我去更专业的医院,还提到了几位市内有名的脑科及精神科专家。等我处理完这一切去走廊里找闷油瓶,他已经换回了被送来时的衣服坐在长椅上看天花板。也不知道之前干了什么,深蓝色冲锋衣脏兮兮的,但盖不过他好看,路过的病人和护士还是朝他多看了两眼。我心道我们一个衣衫不整一个奇装异服,某种意义上倒也般配。我想着就笑起来,他转过头正好看向我。我走过去,他便起身走近,很自然地来握我的手。

我也不知怎么一闪念,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一点。他收回手插回口袋里。

“回家?”我说。他轻轻点头。

我说不出我到底是希望他想起来还是觉得这样就好,但医生的众多建议中我只听取了一条,带他去熟悉的地方转转,渐渐熟悉的人,也许多少会想起一些什么。

我带他去换了衣物,问:“还想看医生吗?”他摇头。“出去转转。”他点头。他显得那么安静而乖顺,像个毫不贪心的孩子一样只是抓着我的手就别无所求。我想起其实他以前也是这样的,只要我提,他就基本不会拒绝我的要求,多数时候一言不发,回过头就发现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是最后一次我没有勇气请求他,“能不能不分手”。

我们漫无目的地在陌生的街上走,就像学生时代那样,不抱任何意图,只是心甘情愿地虚度光阴。我不时走个程序似的问他一句:“这里来过吗?”他不回答,我也乐意。还在一起时我不觉得这样沉默的相处有什么特别的美好,现在也不觉得,但人终究是享受回忆的动物,就算明知这种状态不应该也不能长久,它带来的熟悉感还是让我安心。

于是莫名地愉快起来,连在路边被塞了旅游宣传册也没让我反感。我摊开地图往上面随意指几个点问闷油瓶去不去,他都点头。放在过去他这种惯常的“随便”态度可能会让我窝火,现在却反让我更愉悦地研究小册子上不甚明晰的公共交通路线。

最后是就近去了颐和园。末代王朝的皇家园林,旅游宣传和教科书吹得神乎其神,其实外行人去了也就是看厌了的湖光山色亭台楼阁而已。小时候和父母来过,没学过建筑,只记得无聊、走得腿酸。但那时候我还不认识闷油瓶,现在他又算是刚刚重新认识我,所以一切都不一样。

旅游淡季,园中游人不多。穿过御路门的时候想起之前在医院里他的小动作,我在门洞的阴影下偷偷去拉他的手,走到阳光下又轻轻地放开。松手的时候他的手指微微勾了一下,没有握住。

景区里无非就是这样,名建筑走一遍,在无处不在的大声喧哗的小孩子中间听导游背书似的介绍。闷油瓶是个很好的听众、旅伴,永远安静地听,不抱怨,不催促。我时不时地给导游对建筑的讲解做补充,偶尔扯几句活在我中学课本里的慈禧和光绪,累了,就在昆明湖边找张长凳坐下,两个人分同一瓶矿泉水。

我们坐的地方可以远远看见卧在水天间的十七孔桥,眼前湖面宽阔无垠,湖水很静。“像你一样。”我没有说。这是一个很适合说情话的场合,但也许对我们来说,不合适。

我突然好奇东堤边有没有地方可以坐游船。于是闷油瓶靠过来一点,帮着我在膝上摊开的地图上寻找码头。这让我更加愧疚——我明白自己已经彻底丟开了寻找他记忆的任务,相反地,或许我该让他晚些想起来,晚一点,再晚一点。在那之前,我得抓紧时间做些我们过去没有做过、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做的事,比如一起旅行,比如从容不迫地约会,比如泛舟湖上在浩渺烟波里说一句不敢说的“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等他恢复记忆这一切都会结束,所以现在想说什么做什么大可不计后果。但生活总是如此,我们找到了渡口,却发现这个日子这个时间游船恰好不开放。我不知道我表露出了多少失落,但闷油瓶应该看出来了,一只手在我肩头轻轻按了按。

“当我小孩子吗。”我笑说。

他总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安慰。记忆模糊了,原来习惯可以一直在。

在园内乱晃了一天,最后还得毫无新意地爬了万寿山。登上佛香阁的时候太阳正好开始西沉,索性就留在上面看日落。可以俯瞰全园的三层没有别人,只有半山腰隐约有人声传来。夕阳下楼阁起伏林海相连,环抱着一片广阔的湖面。闷油瓶就在身边,不远不近,没有触碰,和我一起静静看着远处掠过湖面的群鸟。我的心里突然前所未有的平静,好像只要保持这样的沉默我们就能一直看夕阳看到白发苍苍。

但不会是这样。

“可能你已经不记得了……”开口的时候我自己都有些惊讶,但话一旦出口就不能收回了,“其实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看向我。

“一年了。这一年我们都没有联系,我不知道你在哪儿,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我偶尔会想起你,但也只是偶尔,大多时候没什么关系,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他叫了我一声“吴邪”,听不出情绪。我没有回应他,继续说:“然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但我还是来了,然后我见到你,然后你说你只记得我是你……的男朋友。

“然后你说,让我带你回家。”

我侧过身,朝他笑了笑:

“可能迟了点,但是我现在才发现,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我们都是不太懂浪漫的人,在沉沉的暮色下主动去吻失忆的前男友可能是我一生中做过最浪漫也最笨拙的事。他没有推开我这个隐约存于记忆、但于他而言只认识了一天的“陌生人”,所以这个吻也许并没那么糟糕。我和他分开一点,睁开眼睛,发现他也正看着我。我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闷油瓶子居然连接吻要闭眼睛都忘了。

我这么想也这么说了,他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那再来一次。”

“什么?”他的表情太认真,以致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再来一次。”他笃定道,像在做什么郑重的承诺,“这次我会闭眼睛。”

不只是心跳,这回我的整个大脑都乱成了一片。他见我没有反应,似乎略略皱了下眉,直接摁着我的脑袋亲上来。

我的大脑彻底当机了。

闷油瓶凑上来的动作声势很大,接下来的吻却极尽温柔。他可能是真的忘了以前那些粗暴对待我的方法,只抿紧了唇在我嘴上轻轻碰了一下,推开一点,又吻上来。这次终于张了一点嘴,舌尖擦过唇缝,末了还在我下唇上几乎没用什么力道地咬了一下。

我眯起了眼睛,模糊地看到他垂下的睫毛。他果然闭了眼,甚至看起来那么虔诚。

“有没有想起来一些什么?”我环着他的肩膀,动一动嘴唇,几乎还能碰到他的。

“想起来……我们以前,也这样过。”

我愣了愣,他又继续说:

“塔上,天快黑了,你还带着相机。”

居然是我们刚在一起不久时候的事,当时就在西湖边,也是一时兴起,忘了是不是初吻。我想起佛香阁是仿杭州六和塔建的,昆明湖西堤又是仿苏堤,这一来无意中竟成了场景再现。

我发现自己或许比一个失忆的人更健忘。

“你还想起来什么?”我的语调有些急,“都告诉我。”

“我想起你说,我该有个生日,买了蛋糕,插的蜡烛是一百岁。”

“我想起你看到我手上的伤,生气了,但包绷带的时候虽然不熟练,动作还是很轻。”

“我想起你说,哪天你带我回家,你妈可能会被气晕……”

我鼻子一酸,强行用笑盖过去:“你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了。”

他看着我,没有笑,也没有别的表情:

“我想起在你三叔楼下第一次遇见你,我买走了龙脊背,你从我身边走过。”

那时候我叫住了他,说:

“这位小哥——”

现在如果可以,我想重新和你认识一次。

“这位小哥,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很无聊,没有反转,没有影帝。

原著的另一种展开,ooc上天。

所以哥提的“分手”就是“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怎么在一起的就留白了……我也想象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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