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十

无趣的人

【喰种瓶邪】Blood War 章三-章四

Chapter.3 梦

吴邪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蓝天下的雪山,灌进鼻腔里的冷冽空气,耳畔呼啸的风声,撕裂般的疼痛,昏厥刹那弥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梦见雪白的病房,并不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冷漠的男人和微笑的女人。
整个梦循着让他难以理解的逻辑而展开,似乎有着和外界完全不同的步调,致使那些简单的画面都变得异常模糊。而许多细节却又莫名地让他感到万分真实,仿佛亲身经历。梦中的他似乎并未多想,而现在躺在床上,周身仍陷在梦魇的余韵里,他似乎又回味出许多。正如那个男人瞬间的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他的皮肤,却又闪过刹那的迷茫,很轻地落在他的肩头。
等等……肩膀?
他停下快马加鞭的“回忆”,伸手摸向左肩,很快长舒一口气。啧,光滑细腻如常,没有异样。
但又似乎有什么不对,吴邪坐起身来低头察看,瞬间心头一凉——自己身上穿的,分明是“梦境”中那件没来得及换下的病号服。
他心乱如麻,掀开被子一跃而起,胡乱套上拖鞋扑向卧房一侧的衣柜。成功地制造出一片狼藉后,他绝望地躺倒在床上。果然,少了一套棉服。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记忆告诉他,那似乎正是他在冰天雪地中怎么都嫌薄的衣物。
这像是一个恐怖故事,他似乎重回到上一次“醒来”时的焦躁不安。“他娘的冷静下来!”他反复地对自己说着,而收效甚微。记忆断在了车窗外千篇一律缓缓移动的景象,然后……
自己就睡着了。
该死!
那么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吴邪环顾四周,确实是自己的卧房没错。哪个人再丧心病狂应该也不会整出个一模一样的房间来捉弄自己。
陈姓医生似乎说过要送自己回家,看来并不是假话。那么现在她在哪儿?吴邪小心翼翼地走出去,走遍各个房间也没有看到想象中那个女人第二次笑着对他说“你醒了”的样子。巴掌大的小公寓安安静静,只有门口摆放的拖鞋被稍稍移动的痕迹说明了曾有除主人之外的人来过。
同时也说明了这个女人没有丝毫要掩饰自己存在的意思。这也是从“梦境”以来最让吴邪头痛的一点。如果她有什么阴谋,大可处处不着痕迹地遮掩,而不是这样光明坦荡。
吴邪在地板上踱了一会儿,终是没有任何头绪。但他明白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第一反应就是找烟,烟草的气息是此刻最好的镇静剂。然而他找遍了大半间屋子也没翻出一支来,甚至连烟灰缸的影子都没看到。他回忆着平常自己会随手把它们放在哪里,一瞬间竟想不起来。也许是陈医生出于关爱患者把它们顺带扫荡走了吧。吴邪并不生气,也只好跑楼下小店里买了一包。
他一连抽了半包烟才强迫自己能静下心来重新获得行动的能力。先是从冰箱里翻了些东西填一填不知多久没有获得食物的肚子,但胃口并不太好,坐下来估算了一下时间,坐上小面包车到现在最起码也得24小时了,他并未想太多,只当是饿久了肝糖原贮存的葡萄糖发挥了作用,这时也并不急于补充能量。随后他从在网络上根据大致的方位寻找关于那家医院的信息,无数信息被逐级筛选后的结果是一无所获。雪山的范围很大,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什么,要知道具体方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再者没有任何人会相信,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会有人冒着百年里都没有一个人登门的可能开一间小型的医院。然而除此之外他手头没有更多的线索,只能扩大了搜索范围,试图再找到一些搭得上边的信息。
减少关键词后的电脑屏幕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大多是一些没用的旅游资讯。而一连翻了好几页,眼角却捕获了差点被放过的寥寥几句话。他的眼睛亮了亮,尽管这并不是一条非常有用的信息,但似乎在某种意义上为他的思索确定了一定方向。
这片山脉距离边境线很近,因而其中不小的范围在二十年前还是被封锁的,只有当时的军方能进入。后来似乎因没有多大价值解除封锁,但也正因如此仍是无人光顾的区域,即便是采药人或是偷猎者都几乎不会选择来到此地。
吴邪回忆了一下记忆的最后在扭曲的山路上看到的景象,似乎曾有一些值得注意的地方。而那条凭空冒出来的路带来的疑点也似乎能够得以解答,如果换做军方为了某个目的花大力气修筑这条路,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唯一解释不通的是,这与平凡的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再往深处想,就打了个哈欠。
迷糊中吴邪终于意识到了一丝异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似乎变得特别嗜睡。
而此时的另一个地方,一个年轻人看着手臂静脉处已经看不见的细小针孔,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Chapter.4 咖啡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十分平静,然而吴邪感觉得到平静之下潜伏着许多异常之处。嗜睡的情况有所好转,胃口却变得越来越糟糕。起初只是觉得日常饭菜不太合口味,暗笑自己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开始挑食,又是两天,一米八一的大男人竟不过吃了半碗饭就完全不想碰筷子。
另一方面,对于那段似真似幻的雪山奇遇的调查,在获得了仅有的一点进展后竟立刻遭遇瓶颈,循着线索搜寻半天也找不到任何其他的信息。这一点其实不难理解,毕竟关乎军方,如果其中真有蹊跷,的确是吴邪这样一个普通人所无法涉及到的。正在他想着“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何必纠结”,打算放弃自己的好奇心时,身体状况的转变却让他不得不又一次陷入这个未解的谜题中——
吴邪试着把自己彻彻底底地饿了24个小时,非但没有任何食欲,精力充沛,而且当颤抖的手拿着筷子夹起最喜爱的西湖醋鱼放入口中时,他尝到的竟只有满口浓重的腥味。如挣扎一般极力下咽,最后还是忍不住因食道的强烈抗议吐了出来。
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最初意识到自己对食物的反感时他还没想到这个方面,毕竟与之相关的一切都已成为老一辈人泛黄的往事与被城市烟尘埋没的怪谈,但眼下的情况仿佛将几十年前的老旧录像带搬到眼前。
吴邪的童年幸运地没有遭受那段时期的沾染,但与其他家庭坚决不愿提及的态度不同,由于家庭背景的特殊,吴家人对这些并不愉快的事始终态度坦然。而年幼的吴邪最爱的便是院子里和煦的阳光和吱呀作响的躺椅,更重要的,是靠在爷爷膝下听老人讲述过去的故事。
他的爷爷,曾是一名搜查官。
五十年前,在历史上沉寂千百年的喰种再度横行,行动范围也由最初的山野荒村逐步扩展到刚刚发展起来的城市。一时间恐惧如厚重的阴霾笼罩了整片天空,几乎人们每天战战兢兢地打开家门就会看见流浪汉残破的肢体。同时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更濒临破裂,每张忧虑的面孔下都隐藏着一颗充满猜忌的心。谁会知道街道上某个与你擦肩而过的路人、身边的朋友甚至是家人,人类的外表下是否隐藏着如野兽一般贪婪的饥饿?也许就在作物葱绿的田间,或是在回家的路上,无处不在的狩猎者就会突然出现撕裂你的肉体,甚至更多的恶魔一拥而上残忍争抢。
有人说那是一段黑暗的时期,更多的则是以鲜红色来形容。它意味着混杂在一起流淌成河的鲜血,也意味着永不停息的战斗。刚毅的军人,勇敢的志愿者,或是走投无路孤注一掷的青年,组成了一支直面死亡的队伍,与潜伏在黑暗里的“怪物”搏斗。民众称之为搜查官,“白鸽”则是喰种对其在暗地里的代称。每天都有人牺牲,同时每天也有新的力量涌入。就是在如此凄风血雨中,诞生了九位积攒了丰富经验的顶级搜查官,随意报上其中一人的名号,便会让普通的喰种闻风丧胆。因被各自编派分散到九州各地,被称为“九门”。
而吴邪的爷爷,诨名吴老狗,正是这九门中排行第五的一位,因生性爱狗,调养出来的狗嗅觉灵敏,足以发现大多喰种身上异于常人的细微气息,立下赫赫功绩,由此闻名。
小吴邪曾不止一次地央求着爷爷讲述过去的辉煌往事,那时鲜红色的战役已经平息,原本成千上万的喰种被逐一消灭,不见踪影。他却如大多这个年纪的男孩一样,骨子里有着对冒险的向往。吴老狗也往往兴致盎然,如数家珍地讲述与昔日战友的点滴,为其逐一介绍九门,甚至像老师传授知识一般讲述了喰种的种类、特点,顺带穿插一些对晚辈应有的教育。
而其中,即便是一般人也知道的一点便是,喰种对于人类的食物,有着与身俱来的厌恶。
“有个被活捉的家伙描述过那种感觉,”记忆里老人的声音依然清晰,“带着浓重的腥臭味,生吞下海鲜市场里被污水浸泡多年的破抹布也不过如此。”
“那他们除了人类……什么都不能吃吗?其实……还有点可怜吧……”小孩回忆着刚刚从爷爷手里得到的奶糖味道,有些遗憾地说。
老人的神情略微变了变,像是喃喃自语:“可怜……吗……”
“爷爷你说什么?”
“没什么,小邪还是太善良了。伤人的怪物,本就该被铲除吧。”老人微笑着摸了摸孩子毛茸茸的脑袋,“不过,还有一样,也是唯一一样喰种可以与人类共享的食物。”
“是什么?”

吴邪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咖啡杯,一咬牙,没加糖,直接灌进嘴里。
烫的,苦的。
但的确是咖啡的味道。

“是什么?”
“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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